「狼嗥滇藏川连载」第四回(上)五路土匪逞凶狂 两岸人民俱遭殃

2022-09-27 00:10 史效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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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上)

五路土匪逞凶狂 两岸人民俱遭殃

昔我客建塘,险匪忽猖狂。攻突关隘失,呼啸鸡犬惶。

坼堞数告警,官军各逃荒。县署哄如市,民兵屯大堂。

宾主不及顾,匹马出仓皇。城壕僻出走,恐有当道狼。

维时月初上,寒鸦飞重霜。骑骄四蹄疾,踏碎玻璃光。

裘衣石勾破,忍饥投山庄。敲冰汲泉水,燃火调糗粮。

平明烽火熄,寻迹趋周行。寒风刺人骨,病卧桥头岗。

亲旧来问讯,遣人渡大江。抵家数十日,魂梦犹惊慌。

有司昨已替,贼患今未决。寄言画策者,何以安边疆!

——民国 和柏香

且说1900年春节前后,康区理化草原发生百年不遇的大雪灾,牛羊冻死毙伤无数,饿殍千里。到了夏秋时节,青稞小麦又颗粒无收,许多人家早已断炊。饥寒交迫的藏民住在断墙残壁的破庙里,有的住在破烂的帐篷里,嗷嗷待哺,情境很是凄惨。一个刚生完孩子的母亲央宗拉姆也因为没有奶水,孩子在怀里闹得非常凶狠,而央宗拉姆拿捏着自己干瘪的乳房怎么也挤不出奶水,恍惚之间有些头晕竟然跌倒在火塘边。

攻打雅江失利以后,回到理化草原不久的毛垭土司泽仁扎西与毛垭部落的各位汉子,整天在理化草原上与这些川军捉迷藏、打游击。一回到部落,就看到一些藏族妇女、老人哭天喊地。这些满身伤疤的康巴汉子,从马背上跳下来,止不住眼泪唰唰地往下流。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才半年的时间,部落的牛羊死亡过半,青稞也没有多少收成,许多百姓流离失所。“头人们你们看,自从你们离开理化草原去攻打雅江、乡城以后,我们家乡的人与大小牲畜全部得病了,许多人都治不好,特别是那些牦牛与羊群似乎脚蹄子全部溃烂,大部分牲畜手脚变成紫红色斑点,口吐白沫死去了……” 索朗旺姆老奶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

远山、近水、破败的牛毛帐篷前,有无数的秃鹫与乌鸦围着牦牛尸体不断拍打着翅膀,撕扯着腐烂的尸肉,发出“噶啦啦,噶啦啦”的声音,让人看到一阵阵恶心。

看到眼前这一幕幕惨景,曾经到过成都平原、做过茶马古道生意的毛垭土司头人泽仁扎西,首先想到的是整个部落老老小小的吃饭问题。他对众人说:“往甘孜成都方向找粮食的希望已经彻底破灭了,我们刚刚才从雅江那里吃了败仗,我们毛垭的智多星热歌娃,也被雅江人打死在江边的沙滩上。虽说成都平原是天府之国,物产丰富但那里重兵把守,凭我们这点人马枪支,根本到不了成都就把小命丢在路上了。如果说往青海玉树方向,西藏芒康方向找粮食,无异于冰雪里刨食,马粪里找豆芽。”


“那就朝巴塘那边或许可以找到粮食,因为那边的女人一般吃得好,有些巴塘苹果的货色,不像我们理化的女人一个个就像草原的黑牦牛一样!”手下的奴隶娃子达杰说道!

“饭都吃不饱!满脑子就是女人,你除了女人的那一块肉,对于如何找钱吃饱饭的事情竟然一塌糊涂!给老子滚到一边去!”

泽仁扎西继续说道:“巴塘那个地方虽然就在金沙江边,出产的苹果与辣椒倒是非常有名的!可是那里的坝子,如果让我们理化的骏马跑一个来回,恐怕连气也不需要喘一下。那里的物产虽然比我们理塘草原丰富,但那边的人口也实在是太多了。前些年,西藏芒康的土司头人率众抢劫巴塘,几百号人的土匪划着牛皮船渡江,但大队人马还没有到达对岸, 就遭遇巴塘人与当地保安团的阻击,许多芒康人被巴塘人打死在金沙江里,牛皮筏就翻滚在江水里,尸体漂满了江面,宛如一大串的玉米棒子漂在江面上。可见,往巴塘方向找粮食,就等于在青石板上找蚂蚁,什么也别想捞到!他们巴塘土匪不抢我们理化草原的牛羊,就已经算是烧高香了!那是不是我们再次西征白玉,德格到那边找粮食,白玉与青海玉树那边差不多,我们这边的人没有吃的,恐怕那边的人早就饿死了。”一旁的康珠南森接过话题说道。

“只有一个方向可以找到粮食!”泽仁扎西提高声调坚定地说,“那就是离我们最近的云南金沙江一带!”其他土匪立刻异口同声地附和道,“要解决我们康巴藏人的肚皮问题,唯一的出路就是——云南方向的金沙江河谷,唯有如此,别无他法!”

“但金沙江河谷那边——可是云南省的地盘,怎么办?”泽仁扎西头人接着问道。

儿子扎西达毫不客气地挽起袖口说道:“管他云南的地盘还是四川的地盘,关键是我们目前首先要解决吃饱一顿饭的问题。我们手里的家伙不是吃素的,有了枪和快马就可以抢呀!”

就在理化草原毛垭部落的人们陷入绝境,无力回天的时候,突然之间有人来报说,毛垭部落土司头人泽仁扎西远嫁乡城的姑娘益西卓玛,已经带着满周岁的儿子在回来的路上了。

“这天寒地冻的,还不派人前去迎接!”泽仁扎西听到女儿益西卓玛的消息,躺在火塘边对儿子扎西达等人说。

一炷香的功夫,益西卓玛的马队便来到跟前,走进帐篷。“阿爸!两年多没见面,你怎么憔悴成这样!我阿妈江初拉姆还好吗?”一进门,益西卓玛就吃了一惊。

“哎!你的阿妈江初拉姆,前不久因家里已经没有粮食可以下肚,吃了理化草原病死的牛羊肉,也不知道得了什么瘟病,与村里的好几个人相继去世了。现在我们整个毛垭部落,就因为没有粮食和肉食而陷入绝境。现在你们母子俩回家来,家里竟没有一点粮食招待你们,阿爸心里真是心痛啊!”

听到母亲江初拉姆已经过世的消息,益西卓玛痛哭失声。过了一会儿益西卓玛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哭声,用羊羔皮的毛巾擦干眼泪,抬起头说:“爸爸、哥哥你们不要急!前一段时间我家公公括渣土司与瓜顶巴土司,参与川军张占彪连长到云南剿匪,不仅发财带回许多的金银珠宝、还有许多的粮食。我这一次回娘家,带回来三驮粮食,还有两驮的布匹茶叶与红糖,马上就到。先缓解一下我们毛垭部落眼前的困难吧!”

听到女儿驮回粮食的消息,泽仁扎西硬是挣扎起来,走出黑色的大帐篷,看着马背上卸下来的大米、面粉、茶叶、红糖,竟然转过身蹲下,小孩般地哭起来。

“天不灭我们毛垭部落呀!想不到我家的益西卓玛,真是观音菩萨转世,在我们毛垭部落快要揭不开锅的时候,雪中送炭,给我们送来这么多的粮食茶叶。”

吃完晚饭,益西卓玛将自己的公公括渣土司与瓜顶巴土司,如何配合川军参与围剿云南东旺叛乱武装,以及如何攻打中甸古城独克宗以及获得许多枪支弹药、金银珠宝、粮食物资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

我公公括渣土司与瓜顶巴表哥说:“你们理化毛垭部落,还有稻城夏庚格隆以及其他部落,如果真是粮食紧缺,倒不如理化、乡城、稻城几边的土司门户兵合兵一处,继续进攻云南的金沙江一线,听说那边是云南滇西北最大的粮食主产区。”“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乌云不可能永远遮住太阳!”于是泽仁扎西立即会合各路人马,此日一大早就带领大队人马出征到乡城括渣土司与瓜顶巴家里。

听了亲家诉苦以后,括渣土司手捻胡须说:“我们康巴人历来就是一根藤上的苦瓜,既然菩萨降旨让我们投生在这块贫瘠的草原上,在这冰天雪地的理化高原,除了青稞就不会长出什么大米与小麦之类的粮食作物,往后的日子还不得相互帮衬着活下去,一句话什么也没有!就是只有抢的办法啊!”

“这次出川到云南,我们才知道中甸建塘草原的富裕,据那边的人说翻过大小中甸的千湖山,下面的金沙江河谷盛产稻谷、小麦、苞谷、大豆。”

“花豹子”瓜顶巴接过话题继续说道:“听说从中甸翻山,走两天的路程就可以到达金沙江沿线,那里的人口不算很多,有纳西族、汉族、傈僳族、彝族、白族杂七杂八,几乎全部是外地搬迁而来的。他们之间因为不是一个民族,所以内部不是很团结,就像那里的沙子一样,一阵风吹来就全部散开了,他们不像我们藏族人可以捏成一个糌粑团,打出去才有力量。这些年,也没有听说那些地方有什么像样的武装力量,据说一个大地主家里也就两三支枪,而且大多还没有子弹。”


“我听赶马的马脚子说过,那边的粮食太多了,就是中甸的葛丹·松赞林寺八大康参的喇嘛活佛,也在那边买了许多肥沃的土地,租赁给当地的百姓,每一年两次采取青苗分成,可以养活寺院上千的喇嘛僧人,所以葛丹·松赞林寺的那些和尚喇嘛一个个长得肥头大耳,这就说明那里的物产的确丰饶。”“花豹子”瓜顶巴清了清嗓子,强调说:“为了彻底打垮他们的意志,我建议我们可以兵分五路。一路由稻城土司赛拉与木里单春土司各自带领门户兵,往亚丁、东尼方向进军云南中甸格咱的浪都、洛吉、三坝,并渡江到丽江大具、奉科等地;一路由乡城的括渣、瓜顶巴、洛绒顶争,乡城桑披镇以及乡城上游村的龙巴思那、龙布丹增理化的泽仁扎西、扎西达、热弟等人兵分两路,翻越大小雪山直奔中甸;一路则由稻城的夏庚格隆带领沿硕曲大河而下,抢劫东旺、尼西;一路则通知巴塘土司索朗大人带领属下与德荣县的丹巴土司到达金沙江以后,兵分两路沿金沙江两岸分路抢劫。只要我们用兵得当,云南方面就只能分兵抵抗,他们无法抵挡我们抢粮食的脚步。其他村寨里的年轻妇女与一些没有什么战斗力的人,负责马队的物资与粮食运输,我们在前方打仗的人,就可以放大宽心一路向前。”

“老子夏庚格隆过去也曾经单打独斗前往云南的一些地方,抢过不少的粮食,从来就没有空手而归。尽管有时候我们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了,但是只要我们把自己的脸涂得黑不溜秋就可以吓唬人,肩膀上再扛着一支空枪,一阵阵的‘丁零当啷’的马铃声过后,还不是照样把那边的老百姓唬得咯咯转,全部哭爹喊娘往山上躲藏? ”

稻城的夏庚格隆头人毕竟是老土匪出身,讲起自己当土匪过去抢粮的故事就是头头是道。一席话,让大家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他脸上那坨可以自由滚动的肌肉上。

括渣撸了一把胡须,掰着手指头说:“现在离秋收时间应该还有半个月,我们等那里的农户把庄稼加工成粮食以后再去,岂不是省去了我们多少的麻烦,可以将时间往后推20天,10月10日“双十节”左右兵发云南金沙江两岸。”

“德荣与巴塘这两个县的土司如何通知,统一出兵的时间呢?”

括渣吐司说:“这个好办!德荣方面离我们乡城最近,我派‘花豹子’瓜顶巴土司负责通知,而巴塘方面的土司由亲家泽仁扎西头人派人去通报,再让巴塘的索朗土司通知德荣的丹巴土司,因为德荣丹巴土司的舅舅就是巴塘土司的大管家。这还是前些天攻打雅江的途中,热地兄弟告诉我的。”

就在康区土匪大军攻打云南金沙江一线的各路大军翻山越岭的时候,独克宗古城里中甸县衙同知姚春魁、管带钱春贤、哨官蒋益中还在品茶,此时一个年龄大一些外号“老腰花”的士兵进来对三个大人说道:这些天我观察这天象似乎有些不吉利,几把宝剑的云团已经剑指云南方向,怕是要打仗了,特别是西北方向的云团已经呈现出一团羊毛拖地,恐怕康区土匪要进犯我们云南藏区。

“老子们这才刚刚把他们打退回去没有多久,他们那些野蛮子有什么力量再次组织进攻!去!去!去!‘老腰花’你还是给老子乖乖地去喂马,瞎操这份闲心干什么!同知姚春魁一边喝茶一边朝下人摆手,显得有些不耐烦。”

晚秋的金沙江河谷,一弯湛蓝的江水,宛如当地纳西族姑娘手上的玉镯一样深蓝。刚刚结束了秋收的人们,现在集中全力忙于秋种,田野里到处是忙碌的身影。


欲之后事如何,请听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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